别人都是用筛子在泥沙中淘金,而布鑫则是习惯把沙子放进嘴里。
屋外的蝉鸣不断。
燥热烦闷的夜晚,饥肠辘辘地躺在一米五的小床上,身子微微侧弯,旧货市场淘来的不知道几手电风扇正伴着蝉鸣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声。盘旋在脑海的零碎记忆如泥沙入口磨牙生涩。
敏感的舌头终于在硌牙的碎沙砾中分辨出了柔软光滑的黄金。
那是在“危险评估”还没深入布鑫的骨子里时,年少轻狂懵懂无知的青涩记忆。
……
十四五岁,初中。
上学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家包子铺,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开始做包子,卖包子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
“老板,来五个白菜包子。”
“好!白菜包六个!”
“不,我只要五个。”
“好!你的五个白菜包!一共五块!”
不管是白菜包子,榨菜包子,梅菜包子,还是肉包子等等等……一律都是一块钱一个。包子馅多皮儿厚,吃起来感觉很扎实,布鑫从来都只吃包菜包子。
“老板,五个白菜包子。”
“好的!六个白菜包子!”
“不,我只要五个……”
每天早晨重复着一模一样没营养的对话,布鑫很无奈。
从包子铺走到学校,五个包子刚好能吃完,也刚好能吃饱。
“老板,来五个白菜包子。”这次布鑫伸出一只白白胖胖的手,晃了晃上面的五根手指。
“好的!几个?六个白菜包子?”
“不,我只要五个……”绝望地把手放下,布鑫接过热气腾腾的包子,认真的数了一遍——恩,是五个没错。
也不知道那个年纪轻轻的卖包子小哥,究竟是耳朵不好使,还是眼神不好使,每次都要布鑫强调一遍,然后把多出来的那个包子放回蒸笼里。
想必那个包子也很绝望吧。
这样的日常一直持续到一个下着大雨的早晨。
“轰隆隆——轰——哗——哗啦啦啦——”
黑压压的乌云遮天蔽日,天空中时不时划过耀眼的闪电,惊雷的轰鸣声仿佛要将整个天空砸出一个大窟窿,无尽的雨幕伴随着强烈的大风一整片一整片倾倒在大地上。
[局部地区大到暴雨,出行请注意安——]
“咔擦”
布鑫失落地关掉了电视,上面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停课通知。
“老妈,送我去学校。”
这种情况,即使不用叫,母亲也一定会自作主张打车送他上学,叫一下,只是怕出门太晚打不到车而已。
“来了来了!小鑫鑫!走吧!”
话音刚落,素面朝天的母亲就从房间里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也不知道今天包子铺开门了没有。)
出乎意料的是,开门了。
宽大的塑料布歪歪斜斜地盖在蒸笼上,灰暗的眼神在看到布鑫后似乎是看到了一丝微弱的曙光。
“老板,来五个白菜包子。”
“好的!要几个?六个?”
“……六个吧。”
“好嘞!你的六个白菜包子!”狂风暴雨肆虐下那张消瘦的脸庞,只不过是多卖出去了一个包子,此刻却洋溢着平时从未有过的满足的微笑。
这是布鑫第一次买了六个白菜包子,三层塑料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一滴雨水也没进去。但正如他所料——吃不完。
也可能是因为坐在的士上不如边走边吃容易下咽的缘故。
校门前。
挥手告别了一起下车的母亲,布鑫正犹豫着最后一个包子是留着饿了吃还是怎么处理的时候,忽然看见右前方一个女孩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小鑫鑫~要小心外面危险的女孩子噢~”
母亲的警告在脑海中响起,布鑫谨慎地把包子放进了书包,却发现,原来那个女孩盯着的只是包子。
“拿着。”
“诶?谢,谢谢!”
(只是一个白菜包子而已,反正我也吃不完,这么做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两步走上前去,把最后一个还热着的白菜包子塞进了女孩儿的手里,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学校。
女孩似乎被吓了一跳,但还是感激地道了声谢谢,然后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过后想要询问布鑫的姓名和班级时,才发现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布鑫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那家包子铺还没等到布鑫初中毕业,就关门了。
听别人说是因为生意不景气,只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但是后来,房子面粉青菜什么都涨价了,包子却没涨,渐渐地,店也就开不下去了。
“小伙子!要吃什么包子?”
没过多久,那里便开了一家新的包子铺,卖包子的也换成了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大爷。
“白菜包子,多少钱一个?”
“一块五一个,要几个?”
“来五个吧。”
“好嘞!你的五个白菜包子!”
价钱贵了,馅却更少了,也不在会有人不厌其烦地问他——“六个吗?”
口中的菜包逐渐变得味同嚼蜡,最后被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要是从一开始,就买六个菜包子的话……是不是就……)
“是不是就不用关门了……”
布鑫翻了个身,昏睡了过去。
“哒……哒……哒……”
窗外的蝉鸣被雨声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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